第 48 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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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48 章
原來, 雙喜城中瘟疫橫行，城中無論是妖族還是人族，無一可以逃脫。
“一開始, 是渾身劇痛，漸漸地，身上開始出現大塊血斑，人還活著, 卻同屍體一樣開始腐化。”
謝諭清神色冷漠，小心扶著慕千影，避開倒在路上的軀體。
“城中人皆傳，若是能病人的血蹭到健康的人身上，瘟疫就會轉移，讓病人痊愈。”
謝諭清解釋道：
“所以那妖才會鋌而走險，想利用你救她的兒子。”
慕千影疑惑：
“這樣真的能治好病嗎？”
謝諭清緩緩搖頭，意識到慕千影看不清, 又解釋了一句：
“當然沒有。這個法子不能治愈，只是t延緩腐爛的進度罷了。她比她的兒子病的輕, 是因為妖族體質更強一些，能抗得更久。”
“所以一開始，只是一個人生病, 但是他用這法子，逐漸害了一城的人。”
說罷，他哂笑出聲：
“不過人性就是這樣，損人是否利己，並不是真正要考慮的東西。”
透過傘面, 他的視線落到了半空中那個通紅的、爐火一般的太陽，被曬到的地方宛如被灼燒一般疼痛。
*
“所以, 雙喜城裏的瘟疫，全是因為魔族設下的陰煞爐？”
慕千影點了點頭，更多枯萎的花隨著她的動作落到地上：
“魔族應當是想將所有的生靈都煉成怨氣深重的活死人……就是那些逐漸腐爛的人，他們最終會成為死掉的活人，但卻永遠保留生時的痛苦，成為魔族的工具。”
“魔族最喜歡利用人心裏的怨氣和痛苦。”
謝諭清眉頭一皺：
“所以你為了進來救人，故意讓魔氣擴散？”
慕千影又點了點頭，樸樸簌簌的花落了一地，已經開始在她腳下堆積起來。
謝諭清見狀，忍不住眼皮一跳。他一把扯回被拽在慕千影手中的袖子，忍不住問道：
“那你為什麽還要吞我身上的魔氣？”
慕千影手上一空，她看不清謝諭清在哪，只能茫然地在半空摸了摸。
謝諭清無奈，只能又將手遞給她。
源源不斷的魔氣順著兩人交握的手傳到慕千影體內，在她靈骨上穩穩盤踞。
謝諭清眼裏的擔憂快要溢出來：
“為什麽？你不是一直不想告訴我這份魔氣的存在嗎？”
慕千影坐在屋子裏唯一一個完整的椅子上，閉著眼老神在在地搖了搖頭手指：
“以前不說，是因為不想打草驚蛇，我希望找到破綻，將其一舉殲滅。”
後半句她未明說，但謝諭清已經知道了她的意思。
他的神色冷了下來。
慕千影現在的行為，只能說明，他體內的魔氣一直對慕千影的用意心知肚明，並且依然有恃無恐，從未遮掩過自己的存在。
甚至有可能，這魔氣，本就是沖著慕千影來的。
“是寧望塵？”
謝諭清聲音冷的像冰。
慕千影沒有直接回答，而是對著他的方向睜開了眼睛。
黑色的不透光的眸子晃了晃，露出幾分狡黠。
她的語氣卻不像她的神態那樣輕松俏皮，一本正經道：
“你魔氣太重，會成為陰煞爐的靶子，我幫你分擔一些。”
謝諭清盯著她的眼睛沒有說話。
慕千影等了等，不確定他有沒有接受到自己的暗示，又怕自己轉錯了方向沒有對著他。
於是伸出另一只手在半空中舞了舞。
謝諭清低下頭，將自己的臉送到慕千影手邊。
慕千影校正了方向，沖著他眨了眨眼睛，五官各演各的，一臉誇張地捧住他的臉，自認為找到了絕妙的欺上瞞下的理由：
“夫君！我一定會幫你擺脫魔氣的，我一定會救你的！”
謝諭清五味十雜，難得接不住這個話題，良久，輕輕“嗯”了一聲。
慕千影這才放下心來。
她不想被魔氣和寧望塵看穿，卻又需要謝諭清的配合。
好在謝諭清是她見過的最聰明的人族，絕佳的合作夥伴。
慕千影又閉了眼睛，主動接納更多魔氣。
其實，謝諭清不需要慕千影的回答便可以確定。
從鎮妖塔中的封印，到一劈兩半的靈骨，甚至是他體內一直藏匿著的魔氣。
樁樁件件，都在這位已經成了仙的、人皇陛下的算計之中。
他想做什麽呢？
寧望塵將他分離出自己的魂魄的時候，又是在做著怎樣的打算？
謝諭清在腦海中搜索，試圖找到當初闖入他體內、為他帶去不少記憶的靈魂殘片。
然而他卻始終無法冷靜下來，意識深處，仿佛總有什麽東西在阻止他靠近真相。
無法控制的念頭盤繞在他心頭：
他會因為內疚和仿徨，不顧一切幫慕千影取得靈骨，是否是中了寧望塵的算計，反成了他傷害慕千影的幫手？
難道他就算被分割出去，也永遠受制於寧望塵？永遠要站在慕千影的對立面？
這念頭一起，便如江河決堤，以不可阻擋之勢占據他的所有思緒，讓他無法平靜。
慕千影只覺涓涓細流一般的魔氣忽然加重，不用她去主動追逐，便拼了命似的朝她體內灌來，直把她壓得喘不上氣。
摒除魔氣的花來不及開，魔氣一下子充斥著她的經脈，與清氣混作一團，她的視線徹底暗了下去。
目之所及只餘黑暗，連半點影子都看不清了。
“好喜歡她……”
“喜歡慕千影……”
“不要傷害她……不要對不起她……”
“求求你，不要消散……不要死……”
聲聲呢喃伴隨著魔氣湧入慕千影的腦海。
天雷之下，兩廂拉扯，寧望塵欲回上清，而一片殘魂卻掙紮著，一心只向著凡塵界，向著那個方向……
最終，那個俊朗冷情的仙君擡手，一劍斬下……
慕千影的瞳孔微微顫抖。
漆黑的視野裏，竟出現了那具曾經將她封印三百年的冰棺。
寒冰玉晶瑩剔透，繞著冰棺四面的石壁生長，玉石尖端躍動著星星點點的亮光，照亮了沈寂的符紙。
一個殘缺不全的人影半跪在地上，五官模糊不清的臉上，唯有一雙長而美的眼睛格外清晰。
望向冰棺的時候，那雙眼裏滿是痛苦和悲傷。
不完整的靈魂分明隨時都要消散，卻硬是勉力聚了人形。
以血繪制的符咒繞著冰棺展開。
——聚靈符。
慕千影整個人一楞，仿佛被燙到一樣，握著謝諭清的手一下子松了。
魔氣和壓抑著痛苦的呢喃聲戛然而止。
慕千影一下子從椅子上站了起來。
顧不得不能視物的眼睛，她迫不及待伸出手，想要再次拉住謝諭清。
然而對方卻站在原地，沒有主動靠近她。
手指在虛空中摩挲了許久，終於碰到了不夠光滑的布料。
慕千影一下子撲了過去，抱住了一具冰冷發抖身軀。
謝諭清因為她這個突然的擁抱而僵住。
所有的不甘、憤怒、絕望都因為這個擁抱而得到了平息。
他感覺到慕千影又將他抱緊了些，死死勒住他腰身的雙臂好像藤蔓，幾乎要絞進他的皮肉之中。
他卻為這種可能而感到幸福。
他好想擺脫寧望塵，擺脫這該死的過去。
只是作為謝諭清，只是作為一個戀慕著慕千影的、普通的人族。
就算是情劫，就算會像預言那樣死在慕千影手裏，但能助她成神，他的名字就會留在慕千影的生命裏。
那也是作為謝諭清的選擇。
“謝諭清。”
慕千影將臉埋在他胸前，她的聲音同樣在顫抖，更多的卻是欣喜：
“我曾經疑惑痛苦，寧望塵殺我，卻又用聚靈符救我，我的生死好像全由他安排，一切都隨他心念而動……”
失落湧上謝諭清的心頭。
他還記得，那一張張散落的聚靈符，是他第一次發現，“寧望塵喜歡慕千影”的證據，也是他一直以來的自卑和不甘的開始。
好像他只是寧望塵的陰影。
他只是繼承了寧望塵的愛。
他根本沒有獨屬於自己的東西，包括靈魂，包括愛意，都是來自寧望塵的拋棄。
慕千影不知道他心中所想。
她感覺到一股莫名的情緒在她胸腔中跳動，那是一種真正的喜悅，發自內心的慶幸，讓她忍不住彎起眼睛：
“可是你知道嗎？聚靈符，是你畫的。”
一語，卻如石破天驚。
謝諭清猛地一顫。
慕千影的聲音好像飄忽在天外，總要用力捕捉，才能聽得清楚其中含義：
“我不在乎寧望塵想我活還是想我死。因為，喜歡著我的，一直都是謝諭清。”
說完，她擡起頭，雖然看不見，卻還是沖著謝諭清的方向露出了笑容：
“是謝諭清，真是太好了。”
謝諭清低頭看她。
看她眉眼彎彎，不能視物的眼睛卻好像比天上的星星還要明亮，黑色的眸子，卻擁有讓人驚心動魄的色彩。
這是慕千影，是謝諭清拼命脫離寧望塵，拼命想要守護的愛人，是謝諭清願意以身應劫，助她成神的靈仙。
這是他的神。
謝諭清終於擡手，回抱住了慕千影。
然後，他在慕千影仰起的臉、帶笑的眸子中漸漸迷失，受到蠱惑般閉上了眼睛，緩緩低頭……
慕千影的眼睛一下子睜大了。
可惜她看不見，不然，她就會知道這個吻住她的謝諭清，臉上是怎樣一種虔誠的神色。
他雖然站著，卻好像伏跪在地，虔誠地、真心祝禱地，盼神降臨，賜予他愛。
“一定要成神啊……”
謝諭清說。
“不要猶豫，不要回頭。”
“一定要成神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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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一開始, 是渾身劇痛，漸漸地，身上開始出現大塊血斑，人還活著, 卻同屍體一樣開始腐化。”
謝諭清神色冷漠，小心扶著慕千影，避開倒在路上的軀體。
“城中人皆傳，若是能病人的血蹭到健康的人身上，瘟疫就會轉移，讓病人痊愈。”
謝諭清解釋道：
“所以那妖才會鋌而走險，想利用你救她的兒子。”
慕千影疑惑：
“這樣真的能治好病嗎？”
謝諭清緩緩搖頭，意識到慕千影看不清, 又解釋了一句：
“當然沒有。這個法子不能治愈，只是t延緩腐爛的進度罷了。她比她的兒子病的輕, 是因為妖族體質更強一些，能抗得更久。”
“所以一開始，只是一個人生病, 但是他用這法子，逐漸害了一城的人。”
說罷，他哂笑出聲：
“不過人性就是這樣，損人是否利己，並不是真正要考慮的東西。”
透過傘面, 他的視線落到了半空中那個通紅的、爐火一般的太陽，被曬到的地方宛如被灼燒一般疼痛。
*
“所以, 雙喜城裏的瘟疫，全是因為魔族設下的陰煞爐？”
慕千影點了點頭，更多枯萎的花隨著她的動作落到地上：
“魔族應當是想將所有的生靈都煉成怨氣深重的活死人……就是那些逐漸腐爛的人，他們最終會成為死掉的活人，但卻永遠保留生時的痛苦，成為魔族的工具。”
“魔族最喜歡利用人心裏的怨氣和痛苦。”
謝諭清眉頭一皺：
“所以你為了進來救人，故意讓魔氣擴散？”
慕千影又點了點頭，樸樸簌簌的花落了一地，已經開始在她腳下堆積起來。
謝諭清見狀，忍不住眼皮一跳。他一把扯回被拽在慕千影手中的袖子，忍不住問道：
“那你為什麽還要吞我身上的魔氣？”
慕千影手上一空，她看不清謝諭清在哪，只能茫然地在半空摸了摸。
謝諭清無奈，只能又將手遞給她。
源源不斷的魔氣順著兩人交握的手傳到慕千影體內，在她靈骨上穩穩盤踞。
謝諭清眼裏的擔憂快要溢出來：
“為什麽？你不是一直不想告訴我這份魔氣的存在嗎？”
慕千影坐在屋子裏唯一一個完整的椅子上，閉著眼老神在在地搖了搖頭手指：
“以前不說，是因為不想打草驚蛇，我希望找到破綻，將其一舉殲滅。”
後半句她未明說，但謝諭清已經知道了她的意思。
他的神色冷了下來。
慕千影現在的行為，只能說明，他體內的魔氣一直對慕千影的用意心知肚明，並且依然有恃無恐，從未遮掩過自己的存在。
甚至有可能，這魔氣，本就是沖著慕千影來的。
“是寧望塵？”
謝諭清聲音冷的像冰。
慕千影沒有直接回答，而是對著他的方向睜開了眼睛。
黑色的不透光的眸子晃了晃，露出幾分狡黠。
她的語氣卻不像她的神態那樣輕松俏皮，一本正經道：
“你魔氣太重，會成為陰煞爐的靶子，我幫你分擔一些。”
謝諭清盯著她的眼睛沒有說話。
慕千影等了等，不確定他有沒有接受到自己的暗示，又怕自己轉錯了方向沒有對著他。
於是伸出另一只手在半空中舞了舞。
謝諭清低下頭，將自己的臉送到慕千影手邊。
慕千影校正了方向，沖著他眨了眨眼睛，五官各演各的，一臉誇張地捧住他的臉，自認為找到了絕妙的欺上瞞下的理由：
“夫君！我一定會幫你擺脫魔氣的，我一定會救你的！”
謝諭清五味十雜，難得接不住這個話題，良久，輕輕“嗯”了一聲。
慕千影這才放下心來。
她不想被魔氣和寧望塵看穿，卻又需要謝諭清的配合。
好在謝諭清是她見過的最聰明的人族，絕佳的合作夥伴。
慕千影又閉了眼睛，主動接納更多魔氣。
其實，謝諭清不需要慕千影的回答便可以確定。
從鎮妖塔中的封印，到一劈兩半的靈骨，甚至是他體內一直藏匿著的魔氣。
樁樁件件，都在這位已經成了仙的、人皇陛下的算計之中。
他想做什麽呢？
寧望塵將他分離出自己的魂魄的時候，又是在做著怎樣的打算？
謝諭清在腦海中搜索，試圖找到當初闖入他體內、為他帶去不少記憶的靈魂殘片。
然而他卻始終無法冷靜下來，意識深處，仿佛總有什麽東西在阻止他靠近真相。
無法控制的念頭盤繞在他心頭：
他會因為內疚和仿徨，不顧一切幫慕千影取得靈骨，是否是中了寧望塵的算計，反成了他傷害慕千影的幫手？
難道他就算被分割出去，也永遠受制於寧望塵？永遠要站在慕千影的對立面？
這念頭一起，便如江河決堤，以不可阻擋之勢占據他的所有思緒，讓他無法平靜。
慕千影只覺涓涓細流一般的魔氣忽然加重，不用她去主動追逐，便拼了命似的朝她體內灌來，直把她壓得喘不上氣。
摒除魔氣的花來不及開，魔氣一下子充斥著她的經脈，與清氣混作一團，她的視線徹底暗了下去。
目之所及只餘黑暗，連半點影子都看不清了。
“好喜歡她……”
“喜歡慕千影……”
“不要傷害她……不要對不起她……”
“求求你，不要消散……不要死……”
聲聲呢喃伴隨著魔氣湧入慕千影的腦海。
天雷之下，兩廂拉扯，寧望塵欲回上清，而一片殘魂卻掙紮著，一心只向著凡塵界，向著那個方向……
最終，那個俊朗冷情的仙君擡手，一劍斬下……
慕千影的瞳孔微微顫抖。
漆黑的視野裏，竟出現了那具曾經將她封印三百年的冰棺。
寒冰玉晶瑩剔透，繞著冰棺四面的石壁生長，玉石尖端躍動著星星點點的亮光，照亮了沈寂的符紙。
一個殘缺不全的人影半跪在地上，五官模糊不清的臉上，唯有一雙長而美的眼睛格外清晰。
望向冰棺的時候，那雙眼裏滿是痛苦和悲傷。
不完整的靈魂分明隨時都要消散，卻硬是勉力聚了人形。
以血繪制的符咒繞著冰棺展開。
——聚靈符。
慕千影整個人一楞，仿佛被燙到一樣，握著謝諭清的手一下子松了。
魔氣和壓抑著痛苦的呢喃聲戛然而止。
慕千影一下子從椅子上站了起來。
顧不得不能視物的眼睛，她迫不及待伸出手，想要再次拉住謝諭清。
然而對方卻站在原地，沒有主動靠近她。
手指在虛空中摩挲了許久，終於碰到了不夠光滑的布料。
慕千影一下子撲了過去，抱住了一具冰冷發抖身軀。
謝諭清因為她這個突然的擁抱而僵住。
所有的不甘、憤怒、絕望都因為這個擁抱而得到了平息。
他感覺到慕千影又將他抱緊了些，死死勒住他腰身的雙臂好像藤蔓，幾乎要絞進他的皮肉之中。
他卻為這種可能而感到幸福。
他好想擺脫寧望塵，擺脫這該死的過去。
只是作為謝諭清，只是作為一個戀慕著慕千影的、普通的人族。
就算是情劫，就算會像預言那樣死在慕千影手裏，但能助她成神，他的名字就會留在慕千影的生命裏。
那也是作為謝諭清的選擇。
“謝諭清。”
慕千影將臉埋在他胸前，她的聲音同樣在顫抖，更多的卻是欣喜：
“我曾經疑惑痛苦，寧望塵殺我，卻又用聚靈符救我，我的生死好像全由他安排，一切都隨他心念而動……”
失落湧上謝諭清的心頭。
他還記得，那一張張散落的聚靈符，是他第一次發現，“寧望塵喜歡慕千影”的證據，也是他一直以來的自卑和不甘的開始。
好像他只是寧望塵的陰影。
他只是繼承了寧望塵的愛。
他根本沒有獨屬於自己的東西，包括靈魂，包括愛意，都是來自寧望塵的拋棄。
慕千影不知道他心中所想。
她感覺到一股莫名的情緒在她胸腔中跳動，那是一種真正的喜悅，發自內心的慶幸，讓她忍不住彎起眼睛：
“可是你知道嗎？聚靈符，是你畫的。”
一語，卻如石破天驚。
謝諭清猛地一顫。
慕千影的聲音好像飄忽在天外，總要用力捕捉，才能聽得清楚其中含義：
“我不在乎寧望塵想我活還是想我死。因為，喜歡著我的，一直都是謝諭清。”
說完，她擡起頭，雖然看不見，卻還是沖著謝諭清的方向露出了笑容：
“是謝諭清，真是太好了。”
謝諭清低頭看她。
看她眉眼彎彎，不能視物的眼睛卻好像比天上的星星還要明亮，黑色的眸子，卻擁有讓人驚心動魄的色彩。
這是慕千影，是謝諭清拼命脫離寧望塵，拼命想要守護的愛人，是謝諭清願意以身應劫，助她成神的靈仙。
這是他的神。
謝諭清終於擡手，回抱住了慕千影。
然後，他在慕千影仰起的臉、帶笑的眸子中漸漸迷失，受到蠱惑般閉上了眼睛，緩緩低頭……
慕千影的眼睛一下子睜大了。
可惜她看不見，不然，她就會知道這個吻住她的謝諭清，臉上是怎樣一種虔誠的神色。
他雖然站著，卻好像伏跪在地，虔誠地、真心祝禱地，盼神降臨，賜予他愛。
“一定要成神啊……”
謝諭清說。
“不要猶豫，不要回頭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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